小故事。从杰森·托德的梦开始。
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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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亲爱，亲爱的凯瑟琳①：
我不得不让你知晓一个悲伤的消息：安东尼没能挺过今年冬天。
你肯定记得它，这可怜的星点藤今年春天才刚从老花匠那挪窝，跨越三条长街和七个路口，风尘仆仆地到我这里安家，在和它的十一个兄弟姐妹度过此生最为快活的九个月后痛苦地死在了昨天夜里。
我赌你会轻拍我的肩膀，然后安慰，你会说：没事的，杰森，这不是你的错。至少它还度过了此生最为快活的九个月。然后，我的视线将从你的脸转向你手上的奶油曲奇——我爱这个，我更爱你，多希望你还在我身边。
近日，我被怪梦缠身，梦境内容荒诞离奇，我在此审慎而严肃地向你表露其中一角，你得保证你不笑，你得像我一样持有探索精神，你得捧着弗洛伊德的最高著作同我一起解答其中奥秘。
听好了：我穿着紧身制服和绿鳞短裤，利用工具在城市飞行，空气掠过我的脸，我快乐得像要发疯。
我思考一昼夜后得出的结论是：杰森·托德可能有成为异装癖，妄想症患者和空中飞人的潜质。
这间接导致了我今天下午首次尝试单手翻一米五围栏，首次惨烈触地，首次软组织挫伤，首次为我的灵光一闪付那该死的医药费。
别笑。别笑。我认真得很，凯瑟琳。你得帮我提供新思路。
请尽快告诉我！
爱你的，杰森
①凯瑟琳·托德，杰森·托德生母，在他童年时去世。
02
亲爱，亲爱的凯瑟琳：
还记得三封信之前我曾向你简略提过的那个奇怪的梦吗？我穿着紧身制服，绿鳞短裤，在高楼之间穿行——我真希望你记得，你肯定记得，你是除我之外唯一的知情者。
我“看见”了后续。
我很难将那一连串的梦境同现实区分开。这真奇怪，我从未有过如此诡异的病症。梦境内容不受我的主观控制，它偶尔露出一副温馨脸孔，让我盖上冬日暖屋里的旧毛绒毯，在床头灯光下做睡前阅读；有时又凶恶得叫人难以招架：寒冷和恐惧让我战栗，我在黑暗里浑身发抖……
请别为我牵挂，这只是梦，你眉头紧锁的面容会使我歉疚难安。
我翻阅过相关论文，试探着用“我有个朋友”作为开头向镇上的怀特医生阐述“1号病人”的病情，他给了我一份心理辅导流程表和一张药物清单。天哪，他真是小题大做，我从前就同你说过这是个草菅人命的庸医，今天他再次向我证明当初的结论有多么鞭辟入里。
还有件事，凯瑟琳。我有些难以启齿。
我在梦里见到了一双孔雀蓝眼睛。它们像潜伏着水怪的湖面，像充斥着暗礁的漩涡，像我即将迈步走向的无止尽旅途和长路。
我觉得我陷进去了，像踏进沼泽，落入陷阱，冲向黑洞。没有任何科学理论能支撑和解释我完全出自感性的沉迷。我的大脑发出警讯，救生员在岸边抛下绳索……可我义无反顾。
我从没有机会了解你和父亲的爱情故事。请问，是像这样吗？一颗火星撞着另一颗火星，一滴水同另一滴水交汇，短短一瞬带来惊天巨变。
我不知该怎么办。一颗火星能寻找另一颗火星，一滴水能寻找另一滴水，我的境况同这截然不同，我甚至不能控制何时见到它。
希望你能给我提供宝贵的经验！
爱你的，杰森
03
（字迹凌乱地）
亲爱，亲爱的凯瑟琳：
一巴掌打醒我吧。
我满脸胡渣，浑浑噩噩，把莎翁戏剧和威士忌摆在一起，却一点不觉得有错。谁也不能指望一个被荷尔蒙和多巴胺支配的大脑能做出什么正经事来。我真是一团糟，没有谁会比现在的我更堕落。
求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在你施加惩罚的时候，别看我醉醺醺的脸。
真不愿你难过。
依旧爱你的，杰森
04
二〇一一年十月二十四日晚八点十三分四十七秒，我见到了那双眼睛。万里无云的天空，一望无际的海洋，在寂静的表象之下生机盎然——毫无差别。丘比特遮蔽了我的理智，赫尔修斯控制了我的双脚，我在宴会现场横冲直撞，摧枯拉朽地毁掉一座香槟塔后笔直冲向它：那是潜藏水怪的湖面，是淹没船只的漩涡，是择人而噬的沼泽……可那也是万物自由的天空，是斑斓多姿的海洋，你永不能对怀藏生命的美好事物说不。
然后，咔哒。上帝按下遥控器，捧着爆米花，一脸油腻，他说：我要略过一系列的鸡飞狗跳，直接快进到圆满结局部分。海上行驶着渡船，日落之下海鸥翻飞，完美。
——“所以，你就撞倒香槟，醉醺醺地倒在我怀里，给我一张一万三千五百美元的账单后堂而皇之地开始了我们的恋爱生活？”布鲁斯挑眉看我，面带笑意。
——“然后结婚，度蜜月，领养黑背和金毛后终于进入无可奈何的倦怠期，是的。”我回看他的眼睛，那么蓝，“我爱死你了，布鲁斯。”
——“我也是，”他伸手拥住我，“让我们交换一个倦怠期的吻吧。”
05
亲爱，亲爱的凯瑟琳，
我多希望这便是结局了。
——可这并不是。
脱轨的记忆，发散开的世界线，时间轴，无穷多个平行宇宙……我，你，布鲁斯……都会他妈的转回到原位去。
从一个吻开始，从一个拥抱开始。
世界开始崩陷，记忆开始裂解，存在的不复存在。
我是红头罩，我是法外者，我将永不记得可怜的普通人杰森·托德会是什么样；八年前的婚礼，“倦怠期”的旅行，无数个日日夜夜，在我落笔的同时，它们正如同无名指上的戒指一样，变淡、变淡、变淡，然后消失。
我在书桌前哭得浑身发抖。
凯瑟琳，凯瑟琳，凯瑟琳。
你看，多么残忍，这世上从没有莫名的恩赐。
爱你的，红头罩。
END
